另一头，市公安局。

顾南川把信纸折好，塞进一个牛皮纸信封，用浆糊仔仔细细地封了口。

信里，他只像往常跟家里通信样，说了说鹏程市的近况，提了提经济特区日新月异的变化，已经不经意间提起：“……此地个体经济活跃，颇有新气象。我识一人，名沈知意，自主经营服装生意，已与港商签订供货合同，为市里赚取外汇。然国营旧制根深蒂固，部分单位负责人观念陈腐，遇事掣肘，空有宝山而不知其用，反視开拓者为异类，令人扼腕。”

最后，他在信封上写下地址：京城，西长安街，红墙大院。

收件人：顾延年。

他拿着信走出办公室，正好撞上从外头回来的张明志。

“队长，要寄信啊？交给我，我下午正好要去邮局。”张明志热情地伸手要接。

“不用。”顾南川把信揣进内兜，“这封信，得走机要通道。”

张明志一愣，看着那信封的眼神都变了。

机要通道，那是专门用来递送内部绝密文件的。

队长这信……是写给谁的？

顾南川没理会他的惊愕，径直走向了通讯科。

这封信寄出去，不出三日，京城那边就会有动静。

他可以等，但沈知意等不了。

她那个人，看着柔弱，骨子里却比谁都犟。

她不会坐以待毙，更不会轻易开口求他。

他愿意支持她往前闯，但他能做的该做的，不能落下。

沈知意刚回到作坊，就看见王婶和小芹几个女工围在院门口，一看见她纷纷涌了过来。

“知意，怎么样了？”

“布料的事，解决了没？”

沈知意心头一暖，笑着摆了摆手：“放心吧，山人自有妙计。你们只管把缝纫机擦亮点，准备好打一场硬仗就行！”

她话说得轻松，大家伙儿的心也跟着放下了大半。

沈知瑶凑到她身边，压低了嗓门：“姐，你真有办法了？”

“陈主任出马了。”沈知意拍了拍她的胳膊，示意她安心。

话音刚落，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。

“沈老板！沈知意老板在吗？”

是纺织厂机修车间的小五，他把自行车往墙边一靠，跑得气喘吁吁，满头大汗。

“出事了！沈老板！”小五扶着膝盖，大口喘着气，“刘……刘厂长回来了！他一回来就把马胖子叫到办公室，两个人关着门，不知道在里头吵什么，我刚路过，听见里头摔杯子了！”

沈知意心头一动。

陈主任的电话，这么快就起作用了

小五结果小女友递过来的茶水，缓过一口气接着说：“我听办公室的人说，是轻工局的领导亲自打的电话，把刘厂长给骂了个狗血淋头！现在全厂都传遍了，说咱们这单子是市里挂了号的，谁敢使绊子，就地免职！”

院子里的女工们听到这话，全都激动起来。

“活该！让那帮孙子狗眼看人低！”

“知意你可真行！连市里的领导都能请动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