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卿在昨天夜里问了顾怀溪一个问题。
顾怀溪没有回答得出来。
可事实上,他见了她受人欺负时,那种愤怒,远超过于路见不平时候的愤怒,他下意识将这种情绪归咎与他与秦卿熟识的原因。
“拿出来。”顾怀溪对于这群认识或不认识的村妇态度都十分冷硬。
“大兄弟,就这么多了,你要护这个小寡妇是你的事情,别想平白讹我们的钱。”其中一个妇人十分不屑道。
顾怀溪尚未开口,便见秦卿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,她眼角通红,害怕地望了她们一眼,低声道:“算了,我……余下少了的钱,我自己回去想办法补上……”
她委屈求全地模样甚是惹人心疼。
顾怀溪脸色便愈发阴沉。
他是万万没想到,这些都是族内人,却能做出这种如强盗劫匪的事情。
他扫过这些人,冷声道:“你们眼下的行径与那入室抢劫的土匪有何区别?便是看在同宗的份上才给你们机会悔改,既然你们执意不改,那便通传宗祠,报至衙门,由官家的人来处置,按着规矩,不管结果如何,你们的丈夫和子孙所有在族内的用度资格都会一应取消。”
凡是族内人,所有的学杂费用都是由族里出的钱,孩子在族内所设的学堂里读书根本就不费钱,还有人帮着看顾照应,除此之外,但凡村里落得了好事情,都是顾姓族人优先的得了好处,一旦像他说的这样,怕是这些妇人回去都会被公婆丈夫打个半死,搞不好还会借故休弃。
“他是个什么东西……”
“快住口吧,他就是那个在京城做过官的大爷……”
所有人面上都难看了起来。
“好啊,我们都知道你是个惹不起的,就算让全村人来评评理,大家也都只相信你的话,但事情你总是要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,要是这个小寡妇日后再闹出事情来,她连男人都没有了,谁来负责,你要是说你负责,那我就带头答应,你敢应吗?”
里头总有个脾气冲的,知道事情挽救不了,便咬牙想要逼顾怀溪左右为难。
“就是,你负责吗,她做的坏事多了去,你光是管她的好,不管她的坏,那咱们还不被欺负死了……”
“长青,婶子劝你一句,还是少和这样的女人来往,天底下清清白白的女子多了去了,你帮哪个不是帮,她自己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,你帮她也是害了自己……”
她们嘴巴尖刻,能说会道,秦卿只低着头不吭声。
顾怀溪将外出时挂在腰间的匕首猛地拍在桌子上,惊得她们全都安静了下来。
“我顾怀溪今日便在此承诺,若是日后秦氏做了违背道义的事情,一切后果都有我来负责。”
他说完这句话,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似的,不会说话了。
“你可是想清楚了?以后一旦她有什么不好的,你可就也跟着她臭了。”刘金花觉得他脑子简直就坏掉了,失望透顶。
“若是你们还是不服,便去祠堂解决事情,由三叔公判处公允,该送官的送官,自然能叫你们满意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给你们时间回去商议好每人出钱的数量,将钱凑够了带来,若不然,下次再见面时,便只会在村中的祠堂里。”
他说了这话,显然是半点情面都不留了,旁人再不敢辩驳什么,只推推搡搡地离开,仿佛沾了满身晦气一般。
这件事情不欢而散,等她们离开了秦卿家里,刘金花便停下脚步道:“方才你们谁拿得最多,你们心理清楚,藏着掖着不交出来,真想让咱们给你平摊不成?”
“就是,拿了多少全都给拿出来!”
其中有些妇人眼中倒是带着精光,彼此交流了眼神,便开口对刘金花道:“刘大姐,那你倒是要还多少钱?”
“我方才拿了刚好十两,我都还了回去,自然就一分也不用给了。”刘金花板着脸道。
“你这样说就不对了,这件事情是你带头拖我们下水,想去分你侄媳妇的钱,如今钱没有分到,反而还要吐钱给她,你倒是撇的一干二净,你觉得可能吗?”
“而且你说十两就十两,又没称过重,谁知道是多少两,要我说平摊,谁也多不了,谁也少不了。”嗓门大的妇人说道。